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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●澠水燕談錄卷八

  事誌三十六事

  ○事誌三十六事

  開寶中,平嶺表,擇廣州內臣聰慧者數十人,於教坊習樂,名簫韶部,改曰雲韶部,內宴則用之。太平興國中,擇軍中善樂者,名曰引龍直,遊幸,騎而導駕。後曰鈞容直,取鈞天之義也。

  太宗朝,府州折御卿貢馬特異,格不甚高而日行千里,口旁有碧紋如雲霞,因目曰碧雲霞。上征太原,往來乘之,上下山嶺,如履平地。上則屈前足,下則屈後足,上下如坐安輿,不知登降高下之勞。圉人供芻粟或少倨,則嘶鳴奮躍,踶齧不已,此尤異他馬也。上崩,悲鳴不食,骨立,人不忍視。真宗遣從靈駕,至永熙陵,乃斃。詔與桃花犬同坎瘞 【 此條下有鮑廷博注:又見湘山續錄。】 。

  洛陽至京六驛,舊未嘗進花,李文定公留守,始以花進。歲差府校一人,乘驛馬,晝夜馳至京師。所進止姚黃、魏紫三四朶,用菜葉實籠中,藉覆上下,使馬不動搖 【 使馬不動搖 類苑卷六0洛陽貢花在「馬」下有「上」字。】 ,亦所以禦日氣;又以蠟封花蔕,可數日不落。至今歲貢不絕。

  胊山有花類海棠而枝長,花尤密,惜其不香無子。既開,繁麗裊嫋,如曳錦帶,故淮南人以錦帶目之。王元之以其名俚,命之曰海仙。有詩曰:「春憎窈窕教無子,天為妖嬈不與香。」又曰:「錦帶為名卑且俗,為君呼作海仙花。」

  萊公貶死雷州,喪還,過荊南公安縣,民懷公德,以竹插地,挂物為祭,焚之,後生筍成林,以為神,因為公立祠,目其竹為「相公竹」。王樂道為記刊石,李承之 【 李承之 「李」原作「奉」,據事文類聚前集卷四八引澠水談改。按李承之,宋史附卷三一0李迪傳。】 有詩曰:「已枯斷竹鈞私被,既沒賢公帝念深。仆木偃禾如不起,至今誰識大忠心。」

  萊公初及第,知歸州巴東縣,手植雙柏於庭,至今民愛之,以比「甘棠」,謂之「萊公柏」焉。

  南唐後主留心筆札,所用澄心堂紙、李廷珪墨、龍尾石硯三物為天下之冠。自李氏之亡,龍尾石不復出。嘉祐 【 嘉祐 類苑卷六0引澠水談、徽州府志卷二土產硯和歙硯說俱作「景佑」。】 中,校理錢仙芝知歙州,訪得其所,乃大溪也。李氏常患溪深不可入 【 深 原脫,據類苑、徽州府志補。】 ,斷其流,使由他道。李氏亡,居民苦其溪之回遠,導之如昔,石乃絕。仙芝移溪還故道,石乃復出,遂與端溪並行。

  莆陽蔡君謨嘗評李廷珪墨能削木,墜溝中,經月不壞 【 李廷珪墨能削木墜溝中經月不壞 夏云:以上十四字庫本、黃校無。今按類苑卷六0引澠水談亦無。】 。李超,易水人,唐末與其子廷珪亡至歙州,以其地多美松,因留居,以墨名家。本姓奚,江南賜姓李氏。珪或為邽,珪弟廷寬,男承宴、承安,男乂用 【 珪弟廷寬男承宴承安男乂用 此十二字言諸人關係不明,茲錄別說如下。類苑:「弟廷寬廷實男承宴男文用。」徽州府志卷一二拾遺引四說:「李超之子廷珪,珪之弟廷寬,寬子承宴,宴子文用。」陸友墨史:「超之子廷珪、廷寬。廷珪之子承浩,廷寬之子承晏。承宴之子文用。」總上說,疑此十二字或為「珪弟廷寬。廷寬男承宴。承宴男文用」,蓋或涉上而脫或形近致訛。】 ,皆有聞易水。江南又有朱君德、柴詢 【 柴詢 類苑、墨史俱作「柴珣」。】 、柴成務、李文遠、張遇、陳贇,著名當時。其制有劍脊圓餅、拙墨、進貢墨、供堂墨,其面多作龍紋,其幕有「宣府」字,或止云「宣」,或著姓氏,或別州府,今人閒已少傳者。仁宗嘉祐中,宴近臣于羣玉殿 【 羣玉 原脫。類苑有此二字。按徽州府志卷二、宋史卷一二仁宗紀和邵氏聞見後錄卷一記此事均有「羣玉」二字,據補。】 ,嘗以墨賜之,其文曰「新安香墨」。其後翰林諸君承賜者,皆雙脊龍樣,尤為佳品。

  咸平中,陳文惠謫官潮州,時州人張氏濯于江邊為鰐魚所食。公曰:「昔韓吏部以文投惡溪,鰐魚為吏部遠徙;今鰐魚既食人,則不可赦矣。」乃命吏督漁者網而得之,鳴鼓告其罪,戮之於市,圖其形為之贊,至今多傳之。鰐大者數丈,或玄黃,或蒼白色,似龍而無角,類虵而有足,睅目利齒,見者駭之。卵化山谷閒,大率為鰐者十二三,其餘或為黿、為龜也。喜食人畜,其食,必以尾卷去,如象之任鼻也。

  河中府舜泉坊,二井相通,所謂匿空旁出者也。祥符中,真宗祀汾陰 【 汾陰 「陰」字原脫。按本書卷七劉偁條:「真宗祀汾陰」,類苑卷六一引澠水談亦有「陰」字,據補。】 ,駐驆蒲中,車駕臨觀,賜名廣孝泉,并以名其坊,御製贊紀之。蒲濱河,地鹵泉鹹,獨此井甘美,世以為異。

  亳州法相禪院矮檜,高纔數尺,偃亞蟠屈,枝葉繁茂,不可圖狀。唐大中年,李待價石記云:「圓蔭三丈餘」。距今又百餘年 【 百餘年 類苑卷六0引作「三百餘年」。按如以王作序之紹聖二年計,上距唐大中年約二百餘年。】 ,廣袤五六丈,為一郡之珍玩,士人目其寺曰「矮栝」。真宗祀老子,嘗駐其下,今御榻尚在,故陸子履詩云:「先皇玉座親臨地,故老於今涕泫然。」

  建茶盛於江南,近歲制作尤精,龍、鳳團茶最為上品,一斤八餅。慶歷中,蔡君謨為福建運使,始造小團以充歲貢,一斤二十餅,所謂上品龍茶者也。仁宗尤所珍惜,雖宰臣未嘗輙賜,惟郊禮致齋之夕,兩府各四人,共賜一餅。宮人翦金為龍、鳳花,貼其上,八人分蓄之,以為奇玩,不敢自試,有嘉客,出而傳玩。歐陽文忠公云:「茶為物之至精,而小團又其精者也。」 【 嘉祐中,小團初出時也,今小團易得,何至如此多貴耶!】

  通州狼山廣教寺,在唐為慈航院,在江中山上,昔人有詩云:「飛來靈鷲嶺,化作寶陀山。」前後乃江海相接處,舟出二山閒,水湍礙石,率多覆溺。昔有僧率其徒,操楫以護之,舟無觸石之患,故有慈航之名。近年江水南徙,山之前後皆陸田,後人又有詩云:「昔年船底浪,今日馬蹄痕。」皆紀實也。

  慶歷七年 【 七 原作「四」,據類苑卷四七、分門古今類事卷一四引澠水談改。按史記其事,均在七年。】 ,貝州卒王則據城叛,詔明鎬加討,久無功。參知政事文彥博請行,仁宗欣然遣之,且曰:「『貝』字加『文』為『敗』,卿必擒則矣。」未逾月而捷報聞,詔拜平章事,曲赦河北,改貝州為恩州。

  揚州后土廟有花一株,潔白可愛,歲久,木大而花繁,俗目為「瓊花」,不知實何木也,世以為天下無之,惟此一株。孫冕鎮維揚 【 鎮維揚 原脫,據類苑卷六0引澠水談補。】 ,使訪之山中,甚多,但歲苦樵斧野燒,故木不得大,而花不能盛,不為人貴。孫傷之,作詩曰:「可憐遐地產,常化燎原灰。」近年京師亦有之,或云,乃李文饒所賦「玉蕊花」也。

  長安故都,多古碑石。景祐初,莊獻太后遣中使建塔城中,時姜遵知永興,盡力於塔,悉取碑碣以為塔材 【 悉取碑碣以為塔 原脫,據類苑卷六0取碑碣為塔財補。按宋史卷二八八姜遵傳:「遵毀漢、唐碑碣代磚甓。」又卷二八四陳堯佐傳:「前守姜遵盡毀古碑碣充磚甓用……唐賢臣墓石,今十亡七八矣。」】 ,漢、唐公卿墓石,十亡八九。楊大年談苑敍五行德、金石厄事。宋有國百餘年,長安碑刻再厄矣,惜哉!惜哉!

  契丹國產毘貍,形類大鼠而足短,極肥,其國以為殊味,穴地取之,以供國主之膳,自公、相下,不可得而嘗。常以羊乳飼之。頃年虜使嘗攜至京,烹以進御。今朝臣奉使其國者皆得食之,然中國人亦不嗜其味也。

  唐李衛公云:「維州,土蕃得之 【 土蕃得之 原作「得之土蕃」。按太平寰宇記卷七八維州:「土蕃得之,號無憂城。」因從類苑卷六0威州條移正。】 ,號曰無憂城。」景祐中,或以其與濰州名相亂,郵置文字,率多往來住滯,乞改其名。仁宗曰:「此足以威西戎。」乃改曰威州也。

  淄州淄川縣梓桐山石門澗有石曰青金,色青黑相雜,其文如銅屑,或云即自然銅也,理細密。范文正公早居長白山,往來于此,嘗見其石。皇祐末,公知青,遣石工取以為硯,極發墨,頗類歙石。今東方人多用之,或曰「范公石」,然不耐久,久則不免斷裂。

  青州城西南皆山,中貫洋水,限為二城。先時,跨水植柱為橋,每至六七月閒,山水暴漲,水與柱鬬,率常壞橋,州以為患。明道中,夏英公守青,思有以捍之,會得牢城廢卒,有智思,疊巨石固其岸,取大木數十相貫,架為飛橋,無柱。至今五十餘年,橋不壞。慶歷中,陳希亮守宿,以汴橋屢壞 【 屢 原脫,據下文當有,從類苑卷六一引澠水談補。】 ,率嘗損官舟、害人,乃命法青州所作飛橋。至今沿汴皆飛橋 【 沿 原作「汾」。按「沿」,刻本常寫作「■〈氵公〉」,因訛作「汾」。今據袁鈔本、黃校改。】 ,為往來之利,俗曰虹橋。

  慶歷中,洪州江岸崩,得謝眺譔并書宋海陵王墓銘石。眺文固奇,而書亦有法,類鍾繇書。石入沈括家十餘年,後為夏元昭匿之,今不知所在。

  皇祐中,范文正公鎮青,龍興 【 龍興 原倒,據類苑卷六一引澠水談移正。參見本書卷七張在條校記。】 僧舍西南洋溪中有醴泉湧出,公構一亭泉上,刻石記之。其後青人思公之德,目之曰范公泉。環泉古木蒙密,塵迹不到,去市廛才數百步而如在深山中。自是,幽人逋客,往往賦詩鳴琴,烹茶其上。日光玲瓏,珍禽上下,真物外之遊,似非人閒世也。歐陽文忠公、劉翰林貢父及諸名公多賦詩刻石,而文忠公及張禹功、蘇唐卿篆石榜之亭中,最為營丘佳處。元祐中,青守以其地與王氏為水磑,稍復完葺。

  華陽楊褎,好古博物,家雖貧,尤好書畫奇玩充實中橐。家姬數人,布裙糲食而歌舞絕妙,故歐陽公贈之詩云:「三脚木牀坐調曲。」蓋言褎之貧也。褎,皇祐中宿華州西溪寺,夜闌燈滅,於闇中見光煜然;旦起視之,石也。詢寺僧。云:「西溪,華下最勝處,郡僚宴集之地,故以此石鎮內耳。」至夜,褎移至別地,光復在焉。意其蘊玉,因求得之。輦至都下,使玉工視之,以為然。剖之,得玉,徑數寸,溫潤純美,光采粲然。工人驚之曰:「至寶也,今王府中未有其比。」會朝廷求良玉琢「鎮國寶」,褎因獻之,遂為璽。鎮國,華州軍額,朝廷以名與璽同,乃改曰鎮潼軍,此亦異也。余叔父博士,為華州幕官,故知其詳。或以為褎所獻琢為蒼璧,未知孰是。

  洛陽牡丹,歲久蟲蠹,則花開稍小,園戶以硫黃簪其穴,蟲死,復盛大。其園戶相妬,則以烏賊魚骨刺花樹枝皮中,花必死,蓋牡丹忌此魚耳。

  司馬溫公既居洛,每對客賦詩談文,或投壺以娛賓。公以舊格不合禮意,更定新格。以為傾邪險詖,不足為善,而舊圖反為奇箭,多與之算,如倚竿帶劍之類,今皆廢其算以罰之;顛倒反覆,惡之大者,柰何以為上,如倒中之類。今當盡廢壺中算,以明逆順。大底以精密者為上,偶中者為下,使夫用機徼幸者無所措手。此足以見公之志,雖嬉戲之閒,亦不忘於正也。

  唐彥猷,清簡寡慾,不以世務為意。公退,居一室,蕭然終日默坐,惟吟詩、臨書、烹茶、試墨,以此度日。嘉祐中守青社,得紅絲石於黑山,琢以為硯。其理紅黃相參,文如林木,或如月暈,或如山峯,或如雲霧花卉。石自有膏潤,浮泛墨色,覆之以匣,數日不乾。彥猷作硯錄,品為第一,以為自得此石,端溪、龍尾,皆置不復視矣。

  秦武公作羽陽宮,在鳳翔寶雞縣界,歲久,不可究知其處。元祐六年正月,直縣門之東百步,居民權氏濬池,得古銅瓦,五皆破,獨一瓦完。面徑四寸四分,瓦面隱起四字,曰「羽陽千歲」,篆字隨勢為之,不取方正,始知即羽陽舊址也。其地北負高原,南臨渭水,前對羣峰,形勢雄壯,真勝地也。武公之初年,距今千有七百八十八年矣。武功游景叔方總秦鳳刑獄,摹刊于石,置之岐陽憲臺之瑞豐亭,以貽好事者。

  李謙溥,太祖朝名將也,在汾、晉二十餘年,大小百餘戰,未嘗少衂。每巡邊,老幼望拜,呼以為父。晚治第於道德坊,中為小圃,購花木竹石植之,頗與朝士大夫游。久之,以從弟謙昇女適皇子陳王,貧無以資用,遂以所居之第質於宋延偓 【 遂以所居之第 六字原脫,據類苑卷二四引澠水談補。按宋史卷二七三李謙溥傳附李允正傳:「以居第質於宋偓」,明原文有脫。】 。後其子允正 【 允正 「允」字原脫,據類苑、宋史本傳補。下「允正」同。】 為通事舍人,侍太宗。問曰:「爾父力邊三十年,止餘一第,忍屬它姓?」允正具所以對,太宗即遣中使出內府錢付延偓贖還。王禹偁作記美其事,名二亭曰克家、肯構;宰相畢士安而下及諸名公賦詩紀述,自成一編。

  秀州祥符院僧智和蓄一古琴,瑟瑟微碧,文細,石為軫,製作精巧,音韻清越。中刊李陽冰篆三十九字,其略云:「南溟夷島產木名伽陀羅,文橫如銀屑 【 文橫如銀屑 類苑卷一九引澠水談、夢溪筆談卷五記此琴均無「橫」字,疑是。】 ,其堅如石,遂用作此臨岳 【 臨岳 原脫。按各本均有此二字,類苑、西溪叢語卷上亦有,據補。】 。」沈括筆談、朱長文琴史著此琴 【 琴史 原作「琴譜」,據袁鈔本、宋史卷四四四朱長文傳、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改。】 ,即唐相汧公李勉所製響泉也 【 響泉也 三字原脫,據類苑補。】 。響泉之名,見李勉傳。元祐末,和死,州狀其事 【 州狀其事 四字原作「州將」二字,於句意難通,據類苑改補。】 ,以其琴匣送尚書禮部,符太常帳管,好事者時時鼓之。

  錢塘沈振蓄一琴,名冰清,腹有晉陵子銘云:「卓哉斯器,樂惟至正。音清韻古,月澄風勁。三餘神爽,泛絕機靜。雪夜敲冰,霜天擊磬。陰陽潛感,否臧前鏡。人其審之,豈獨知政。」書「大歷三年三月三日上底,蜀郡雷氏斲。」鳳沼內書「貞元十一年七月八日再脩。士雄記。」聲極清實。山茌陳聖與名知琴,少在錢塘,從振借琴彈,酷愛之。後三十年,聖與官太常,會振姪述鬻冰清,索百千不售。未幾,述卒,其妻得二十千,鬻於僧清道,轉落于太一道士楊英。久之,聖與以五十千購得,極珍祕之。或以晉陵子,杜牧之道號。篆法類李義山筆,亦莫可辯,又不知士雄何人也。

  釋普明 【 普明 原作「晉明」,據袁鈔本、類苑卷四九引澠水談及本草綱目卷一二長松改。】 ,齊州人,久止靈嵓,晚遊五臺,得風疾,眉髮俱墮,百骸腐潰,哀號苦楚,人不忍聞。忽有異人教服長松,明不識之,復告云:「長松,長古松下,取根餌之,皮色如薺苨 【 如 原脫,據類苑、本草綱目補。】 ,長三五寸 【 長 原脫,據同上兩書補。】 ,味微苦,類人參,清香可愛,無毒,服之益人,兼解諸蟲毒。」明採服,不旬日,髮復生,顏貌如故。今并、代閒士人多以長松參甘草、山藥為湯,殊佳,然本草及諸方書並不著,獨釋惠祥作清涼傳始敍之,然失於怪誕。

  元祐中上元,駕幸迎祥池宴從臣,教坊伶人以先聖為戲,刑部侍郎孔宗翰奏:「唐文宗時嘗有為此戲者,詔斥去之。今聖君宴犒羣臣,豈宜尚容有此?」詔付伶官置于理。或曰:「此細事,何足言?」孔曰:「非爾所知。天子春秋鼎盛,方且尊德樂道,而賤伎乃爾褻慢,縱而不治,豈不累聖德乎!」聞者慚羞歎服。

  椰子生安南及海外諸國,木如椶櫚,大者高百餘尺,花白,如千葉芙蓉。一本,花不過數十朶,實不過三五顆,其大如斗,至老差小。外有黃毛軟皮 【 黃毛 原作「黃色」,據袁鈔本、庫本、類苑卷六0和黃校改。】 ,中有殼,正類檳榔,故有人為詩云:「百果之中爾最珍,檳榔應是汝玄孫。」沈佺期亦有題椰子詩云:「叢生雕胡首,圓實檳榔身。」殼止有二穴,芽出穴中。殼肉類羅菔 【 肉 原作「內」,據類苑改。】 ,皮味苦,肉極甘脆,蠻人甚珍之。中有瀋,大者一二升,蠻人謂之椰子酒,飲之得醉,交州記以為漿者是也,治消渴,塗髭髮立黑。皮煮汁止血,療吐逆。肉益氣去風 【 去風 原作「生風」。按政和經史證類本草卷一四木部椰子:「殼中肉益氣去風。」類苑作「去風」,據改。】 。

  蜀雖阻劍州之險,而郡縣無城池之固,民性懦弱,俗尚文學。而世以為蜀人好亂,殊不知公孫述及劉闢、王建、孟知祥輩,率非土人,皆以姦雄乘中國多事,盜據一方耳。本朝王小波、李順、王均輩嘯聚西蜀,蓋朝廷初平孟氏,蜀之帑藏盡歸京師;其後言利者爭述功利,置博易務,禁私市,商賈不行,蜀民不足,故小波得以激怒其人曰:「吾疾貧富不均,今為汝均之。」貧者附之益衆。向使無加賦之苦,得循良撫綏之,安有此亂!古人云:「與其蓄聚歛之臣,寧蓄盜臣。」聚歛之為害如此,可不戒哉!均則本神衞卒校,蓋趙延順怨鈐轄符昭壽,推均為帥爾。

  犀之類不一,生邕管之內及交趾者,角紋如麻實,理燥,少溫潤。來自舶上,生大食者,文如茱萸,理潤而綴,光采徹瑩,甚類犬鼻。若傅以膏,甚有花紋。而尤異者曰通天犀,或如日星,或如雲月,或如葩花,或如山水,或成飛走,或成龍魚,或成神仙,或成宮殿,至有衣冠眉目杖履、毛羽鱗角完具,若繪畫然,為世所貴,其價不貲,莫知其所以然也。或以為犀愛一物,玩之久,則物形潛入角中,是又不可以理推者。其紋有正插者,有倒插者,有腰鼓插者,其類不一。方其角未解也,雖海人亦未知其為異也,故波斯以象牙為「白暗」,犀角為「黑暗」,以其難別識也。犀之有通天花紋者,自顧其影則怖,嘗飲濁水,不欲照見其角也。海人之取犀也,多於山麓植木,如列羊棧,久則木朽。犀前足短,止則依木而立,朽拆犀倒,不能自立,因格殺之。犀歲久亦退角,掊土埋僻處 【 掊 原作「培」,據類苑卷六一引澠水談改。】 ,海人偵知,以木角易取之。西域謂犀為竭伽,角為毗沙拏,言一角也。

  柳三變,景祐末登進士第,少有俊才,尤精樂章,後以疾更名永,字耆卿。皇祐中,久困選調,入內都知史某愛其才而憐其潦倒,會教坊進新曲醉蓬萊,時司天臺奏:「老人星見。」史乘仁宗之悅,以耆卿應制。耆卿方冀進用,欣然走筆,甚自得意,詞名醉蓬萊慢 【 詞名醉蓬萊慢 按唐宋諸賢絕妙詞選卷五、詞譜卷二五均收柳詞,唯名醉蓬萊。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在本書的提要中亦僅稱「醉蓬萊」。又上文「醉蓬萊」亦無「慢」字。疑「慢」字衍。】 。比進呈,上見首有「漸」字,色若不悅。讀至「宸遊鳳輦何處」乃與御製真宗挽詞暗合,上慘然。又讀至「太液波翻」,曰:「何不言『波澄』!」乃擲之於地。永自此不復進用。